16潮水(上)(1/2)
公主醉( 古言 )16潮水(上):
天色晴好,日光懒洋洋地洒下来,窗台的玉兰悄然盛开。
两人一起吃早饭。
饭食是舒落一早送来的,分别是一锅甜米粥和一笼包子。包子是牛肉馅和青菜馅,又大又白,皮薄馅多,用油纸托着,放在手里热气腾腾。
姚咸只肯吃粥,公主也不勉强。
他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,一身衣衫如雪,正坐在紫檀木椅上,一勺勺舀着米粥,再慢条斯理放进嘴里,姿势对得起他的气质,好似吃的不是白粥,而是琼珍玉汤。
公主对这份从容优雅欣赏不能,摇了摇头,两手捧起大肉包,大口咬下。
肉汁香浓瞬间炸在舌尖,又烫,她又不舍得吐。
两个手握着包子腾不开,她只得含糊出声:“烫烫烫!”
姚咸温和一笑,不介意公主吃得狼狈,默默倒了一杯冷茶,递到她嘴边。
公主急急忙忙就着茶杯喝了一口。
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腕处。
两人吃过饭后,公主拉住姚咸,雪白的绣袍往上一捋,在他手碗上看一圈,那儿深红的一圈已经泛成了淤青。
她神情严峻:“不行,得上药。”
姚咸听话地去身后的架子上拿药,这回的药膏装在普通的瓷罐中,良芷打开来,放在鼻尖下轻嗅,“味道好像变了?”
淡淡的草木味,不再是花香。
姚咸道:“配药本就随气节,换了同药性的药草,公主觉得这个不好闻,下回我再换回去。”
良芷对他笑了一下,“这位公子,现在是你要上药吧?”命令他,“伸手。”
姚咸配合地伸出手。
良芷将他袖口折上去,轻放在桌上,用指头挖了些药膏,指温揉化了,点涂着覆在伤口处。
“过两天我就去找父王商量下,”她边揉抹边说,“让你搬到芳兰殿来。”
良芷忽然神色一暗,指头顿在腕心处,万分惆怅地叹气:“哎……”
姚咸伸手拨了一下她的头发,“怎么?”
“我母后这边有些难,”良芷语气发愁,“你别看我母后眉眼慈善,她狠起来谁也招架不住……以后你就懂了。”
说着拉过他另一手腕,继续点涂。
上完药,良芷合上药罐,拉下他的袖口挡住伤痕,“上好啦。”
“难为公主了。”姚咸微微低垂着头,望着她淡淡一笑,“公主大恩,无以为报。”
良芷闻言,重重捏他的虎口,怪道:“那就是不报了?”
姚咸哑然失笑,“我何时说过不报。”
“甚好。”
良芷将药塞回他手心,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“明天算你第一日,今儿你就先想想往后怎么讨好我吧。”
远空浮云渺渺,近地竹叶青青,公主心情愉悦,打开斋清宫的门。
随即面色一顿,停在门槛处。
两道影子亭亭立在门外,一青一紫,容姿秀美。她们面容长得一模一样,但青的冷,紫的魅。
两人的目光一道投过来,良芷第一反应就是——
怎来得这般快!
见了公主,两个婢女先是行了礼,然后没什么谦卑的态度,抬脚要进去。
公主侧身拦过,顺手把门也带上,锁住了路,操起手问:“做什么?”
一青一紫对视一眼。
紫云率先上前,将手中一个漆色的食盒亮在公主面前。
一旁的青歌面无表情道:“王后已经知道此事,特地要来送东西给质子。”
良芷三两步过去,打开食盒,里面第一层里根本没吃的,只有一只素白玉瓷酒壶。
她认得这东西。
良芷迅速睨了紫云一眼,拎起酒壶的杯耳,然后壶口朝下,一股脑往下地上倒。
酒水一线砸到地上滋滋作响,接着由地面往上腾出一团急促的细雾,顷刻消弭在空中。
良芷抖抖酒壶,算是倒尽了。
她挑起眉梢,将空酒壶晃荡一下扔回食盒。
紫云见状,也不恼,手扶着第二层的位置,揭开来,一道雪光冷冷刺进眼里。
良芷被闪一下,定睛一看,里面赫然躺着一柄银色的匕首。
她打了个寒噤,啪地合上盖子,摁在食盒上头,一转乖巧地笑,“姐姐们这是要做什么?”
青歌回答:“公主耳根子软,容易轻信他人,若是别的清白的世家公子也就算了,渊人是万万不可的。”
良芷听了,忙道:“可我认真的,母后怎么就不信呢?”
青歌语气恭敬,面上依旧冷若冰霜:“王后的意思是,公主才同这渊质子见过几面,就贸然出手,王后怕公主落了什么把柄在他那儿,便唤我们来,”
她眼底闪烁着杀伐之色,“公主干不成,我们可以代劳。”
紫云在一旁开口,黑眸深不可测,“这是王后的意思,王后的意思便等同于王上的意思。”
话说到这份上了,良芷不懂也要懂。
她后退几步,手撑门上,陪笑说:“那个……我还有些话要同公子咸讲,你们先忙。”
说完将门合起,还把门上的几道门拴全叩上,转身猛跑。
姚咸半卧在床上,养神似地合着眼。
听见有人靠近,他蓦地睁眼,直起身,眼底是一片幽冷,仿若深冬三尺深的寒潭。
那人踩着路急急躁躁,行路时还磕绊了一下,碰得腰间的玉饰叮当作响,那声音熟悉得很,因为是他方才亲手给扣上去的。
他眼中的寒意慢慢沉下去,最后融成软雪,仿佛方才的冷是一场错觉。
姚咸勾了勾唇,懒洋洋地靠了回去。
公主冲进门,一把将他扯起来,嘴里急道:“糟了糟,我母后知道这个事情了,她向来不喜欢我参和政事,完蛋了!”
说那两个婢女是我母后的贴身护卫,武艺高强,浑身上下都是暗器。她们不信我要救你,只觉得我被骗了,我若走了,她们第一件事就是将你咔擦杀掉。
姚咸诧异望了她一眼,有些讶然,“为何不信?”
良芷睨了他一眼,“还不是你风评太坏。”
两厢沉默半晌,姚咸从床上起来,想了想,说:“简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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